一 引言：网络安全与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

讨论了网络安全对全球和平与发展的重要性，并指出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面临的挑战。文章强调了荷兰提出的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的概念，这一概念得到了西方国家的支持，但与中国的网络空间治理目标存在冲突。荷兰的倡议被视为网络规则制定中的一个变数，有助于理解各国在互联网管理和保护方面的立场和策略。文章还探讨了“小国”在国际安全议题中的主动性，特别是荷兰在网络安全领域的影响力。此外，文章分析了规范倡导作为一种策略，以及荷兰如何将新规范与现有价值体系相连接。最后，文章强调了研究荷兰政治行为的重要性，尤其是在中美竞争背景下，荷兰在关键领域如半导体对华出口限制中的作用。

二 分析框架：“小国”的规范倡导方式

探讨了国际规范的形成过程及其在国际体系中的传播机制，特别关注了“小国”如何通过特定策略成为国际规范的倡导者。章节指出，尽管“小国”在国际体系中面临人口和地理限制，但它们能够通过灵活性和适应性参与全球公共事务。规范形成经历四个关键阶段：问题采纳、公共议程、制度审议和多边谈判。规范企业家的行为模式包括催化剂、促进者和管理者，而“小国”可以采取这些策略来克服规模限制。“小国”通常专注于特定领域的技术专长，并借助外部权威增强说服力。新规范应与现有规范相适应，以增强其说服力。“小国”依赖影响力和说服力实现战略目标，规范倡导需要资源支持和联盟建设。规范倡导通过同心圆谈判方式进行，从志同道合者扩展到反对者。“小国”通过建立网络和联盟推广规范，议程设置在规范倡导中尤为关键。最后，章节总结了“小国”规范倡导的三个方式：与既有规范契合、多平台塑造议程和构建规范联盟。

三 荷兰塑造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的策略

荷兰政府政策科学委员会（WRR）在2015年向外交部提交了一份报告，建议荷兰政府通过外交手段维护网络安全，建立国际规范，将互联网核心协议视为中立区。荷兰外交部门于2016年与技术和非营利组织的成员共同举办了一次研讨会，将保护公共核心定义为保护全球互联网核心转发和命名功能的普遍可用性。荷兰政府开始推广保护“互联公共核心”，强调其作为数字时代正常生活的基石，与民众共同关注的问题联系起来，引起广泛关注。WRR的报告指出，互联网的公共核心由全球互联网的主要协议和基础设施组成，如果关键协议无法正常工作，互联网的运行将面临压力。荷兰将“互联网公共核心”与网民的基本生活状态联系起来，构建了一个有说服力的框架，强调互联网核心建立在共同持有的价值、利益基础上。

荷兰划定“互联网公共核心”的概念边界，并强调其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属性。荷兰对“互联网公共核心”的界定，选择了最小化的概念范围，涵盖的仅是互联网基础设施、协议和标准以及数据路由，而非整个互联网。保护这些核心部分，一方面能够满足互联网功能正常运转的最低要求，另一方面不包含内容层和组织层，又能避免因内容界定或者监管立场不同而引发对规范的抵制。荷兰强调互联网的主干必须被视为全球公共产品，这种界定不仅增强了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在维护网络安全方面的说服力，也吸引了大多数国家和多利益相关方的关注。

荷兰将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与联合国政府专家组2015年共识报告中的“确保网络空间稳定”和“保护基础设施”倡议相结合，增加了这一概念的说服力和权威性。2017年，荷兰将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纳入其国际网络战略，强调公共核心拥有超越国家主权和私人利益的国际公共产品特性，并呼吁各国在可能影响互联网公共核心的活动中保持克制。这一表述实际上是对2015年联合国政府专家组共识报告的延续，呼应了各国不应攻击彼此关键基础设施的共识，还进一步明确了哪些关键基础设施需要被保护。

荷兰主导建立规范倡导的多利益相关方基地，2017年联合新加坡网络安全局、法国外交部以及大型科技公司如微软，成立了全球网络空间稳定委员会（GCSC），作为推动“互联网公共核心”保护的私营实体基地。GCSC制定了八项规范，旨在确保网络空间的稳定，明确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不应进行或故意允许任何严重损害互联网公共核心的可用和完整性的行为。GCSC将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逐渐嵌入一系列集体规范提案中，成为该委员会成员和其支持者的共同倡议。

荷兰以GCSC为基础链接其他可能支持“互联网公共核心”的潜在利益相关方，进一步扩大规范倡导者联盟。GCSC由海牙战略研究所（HCSS）和东西方研究所（WEI）提供秘书处支持，并得到荷兰、新加坡、法国、瑞士、爱沙尼亚和日本等政府部门的资金支持。GCSC能够在高级别的网络治理平台和会议上推广“互联网公共核心”的保护倡议。2018年11月，法国政府在巴黎和平论坛上发起了《巴黎网络空间信任与安全呼吁》，GCSC积极推动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呼吁“防止故意和实质性破坏互联网公共核心的普遍可用性或完整性的活动”。这一倡议在志同道合的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的共同支持下，被列为《巴黎网络空间信任与安全呼吁》保护网络空间的九项原则之一。

荷兰的规范倡导进展顺利。由于“互联网公共核心”的内容符合多利益相关方的期望，荷兰并没有额外费力地去说服他们。这些相关方普遍对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持开放态度，或者至少在语言上接受了这一概念，因此，规范倡导几乎没有遇到实质性阻力。尽管中俄对此保留怀疑态度，但也只能质疑这一概念的阐述不够清晰，并未提出有力的客观反对理由。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的倡导仍在持续进行，其目标旨在维护网络空间的稳定，确保互联网的安全和开放性，以满足全球社会的共同需求。荷兰的努力使这一规范获得了多利益相关方的广泛支持，并成为国际网络安全领域的重要议题。

荷兰与其构建的规范联盟，致力于在多种国际平台上将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推上议程，使其在各利益相关方之间得以辩论和推广。制度化的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一规范纳入机制的主流话语、程序和结构。在“互联网公共核心”倡导的全球征程中，虽然有时面临质疑，但也逐渐被政府间国际组织的共识性文件所接受，甚至具有法律强制力的官方文件所采纳。荷兰在欧盟、联合国和其他关键的互联网治理平台上倡导“互联网公共核心”的具体过程。作为欧盟的成员国，荷兰很自然地将欧盟作为规范倡导的重要对象。欧盟也是荷兰众多志同道合国家的集结地。

四 结论：区域层面的成功与全球层面的波折

荷兰在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方面取得显著成就，该概念已融入欧盟法规和联合国文件中，显示了荷兰在安全领域规范倡导的成功。然而，由于缺乏明确性，“互联网公共核心”在联合国层面未获通过，荷兰在全球层面遭遇挫折。荷兰通过多边组织和建立规范联盟扩大影响力，其规范倡议在区域层面成功，但全球层面受挫。美国、俄罗斯等国对“互联网公共核心”看法不一，大国支持对规范确立至关重要。荷兰推动保护“互联网公共核心”的全球征程因美国态度软化而再现希望。